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卿有弧山(四)

没坑,月更也是更~

黄少天昂首阔步,衣带掀起一阵小风。扬起的下巴与脖颈练成一条弧线,从周泽楷的角度,刚好能看到他微微眯起的眼。

志得意满,毫无心虚,更是一点破绽都找不出。

周泽楷宝剑仍未出鞘,只因江波涛先他一步堵住了黄少天的路。

“魏公子留步。事出突然,还请公子暂时留在客栈。“

围观众人皆是抹了把汗,暗中感叹还是江大人反应快。小少爷虽然一直没讲话,但看样子与此人颇不对付,若让他俩再打一架……拆客栈事小,打草惊蛇走漏消息就事大了。

若说有谁能读懂小少爷心思,也就只有这位不显山不漏水的令史江大人了。但江波涛拦住魏公子,除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理由外,还有些许他自己的考量。

他和相府亲卫同年入京,对京中人事了解不甚多,但凭此人的身法气度,怎么看都不像传言中的魏家三公子。

周泽楷的态度则更直白:“他不是刺客,但……此人危险。”

此时此刻,被两人断为危险份子的人正叼着片树叶,悠闲地躺在房顶上看星星。

“此时不走,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。”半空的落叶替某位道长千里外传来告诫。黄少天动了动肩,一阵钻心的疼痛自背后传来,眼中的叶子阵变得更眼花缭乱,惹人心烦。

他忽然记起叶修帮他施附身术,便是以“叶”为凭借。十几年过去,他的阵法还是那么缺乏新意。

“他爹是三朝元老,大哥封征北将军……最关键的,他姓黄,多符合你的要求。”当年,叶修抱着还是狐狸形态的黄少天,亲切地同他介绍他的最终附身人选。

狐狸盯着那目光呆滞的小胖子,疑惑道:“这明显是个被妖怪吞干净魂魄的空壳,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翘辫子了,况且附进去就会随我同化,样貌性情大变,将来要怎么和人解释?”

“这不有我在嘛,托个梦再施些暗示,不收你利息就是。”叶修笑得一脸轻松,“这种小把戏不难,保证十年内谁都瞧不出来。”

那十年后呢?黄少天盯着自己苍白的肤色,开始后悔当初随随便便就信了叶修的那套说辞。

他瞥了眼身后,颇有些哭笑不得:“盯梢盯了大半夜还不够,现在现身是什么意思?我都答应江大人不会逃跑了,难不成你还想打一架?”

周泽楷翻身踏上房檐,在距离黄少天几步远的地方坐下。逆光中他的眼神闪闪,仿佛融进了皎皎月色。

“不打。”他想了想,又补充,“如果想逃,就不得不打。”

黄少天啧了声,转过脸不再理他。周泽楷盯着他松散的发髻,有意无意抱紧了膝盖,暗暗摸索着对方的“气息”。明明这股气已经微弱到快要看不见,却坚韧异常,费了半天劲儿也没探出个头绪。

“喂。”黄少天突然一骨碌坐起身,蹙着眉问:“你是月茴山弟子?谁教你行气之法?”

“……紫云宫,张道长。”周泽楷一愣,只得老老实实回答。

“姓张?姓张的我认识很多,这姓听起来很熟啊没准叶修那老道认得。”黄少天晃着脑袋自言自语,本就松了的发髻被他这么一晃,更乱的不成样子。周泽楷只觉空气中蓦地一滞,恍神之间,脸前忽然又飞来一物。

黄少天隔空扔来个酒葫芦,见周泽楷劈手接下,不禁叫了声“接得好”。

周泽楷望着他带笑的眼,疑惑地晃了晃酒葫芦。只摇一下,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气便扑鼻而来,引得周泽楷不禁把葫芦递到了唇边。

“你不怕我下毒?”黄少天歪着头,饶有兴趣地问。

周泽楷盯了他一眼,直接以行动给出答案。等他咕咚咕咚半壶酒下肚,才听到对面略有些郁闷的声音。

“你这人真没趣,“黄少天盘腿托腮,用树枝一下下划拉着瓦片,"酒可不是这么喝的。"

“……”

“暴殄天物,真是暴殄天物。你喝都喝完了,现在总该看出有什么不对头了吧?”

周泽楷再抬眼,视线所及之处,竟全弥漫着紫色的妖气。想来是那酒的功效,让他终于弄清了酒楼四周的怪异缘来何处。

不是江波涛漏算,而是来者根本在他们意料之外。想到此处,周泽楷突然明白了父亲坚持让自己下山的理由。

“打妖怪嘛,法术布阵最好,普通兵器浸了符水就能用。你的兵器是什么?肯定不是这把黑乎乎的剑吧?你拿着它根本不称手,我不信紫云宫的老道们连件法器都舍不得打给你。”

周泽楷听他一语道破真相,不禁心头一惊。他的惊讶没能逃过黄少天的眼,只见对方似找到了什么有趣事情,连连向他摆手:“你先别说先别说!容我猜一猜。”

“不是剑,便是‘箭’了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周泽楷点头,像被沾染了情绪似的,也露出了一丁点笑容。

苍流二十三年,失踪十余年的九皇子归国,途径中原十四州,七度遇刺,至京城时贴身护卫竟仅剩一人——后来京中曾流传过这个版本的“皇子归朝记”,影响范围甚广,五湖四海的文人墨客对此深信不疑。

江湖传言毕竟夸张了些,但足以证明这一路有多凶险。周泽楷他们行至临州,已经两度遇伏,在神出鬼没的刺客身上吃足了苦头,只恨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。

江波涛现在反而有些摸不准自家少爷心思,等房顶的酒席散场,便悄悄摸到周泽楷房里。

“要放了他吗?”他,自然指黄少天

“不可。”

两人对视一眼,彼此心照不宣。黄少天的出现绝非偶然,就算他和这件事全无关联,也必定是此行中的一个“变数”。对“变数”的高度防备,仿佛上辈子带过来的印记,已深深烙在周泽楷的性格之中。

仙鹤楼顶月明星稀,数里外的山间倒下了一场小雨。泥泞的山路上行来三人,打头的道长背着把长伞,身后跟着两个身着短袍的小道童。细雨蒙蒙,三人均未撑伞,一路翻山越岭而来,白色的道袍上却连个泥点子都找不见。

“以箭为法器,能使两种箭,一冰一火,箭气有破魔之力……”带簪子的道童听声音明显是个姑娘,正念信念得起劲儿,“黄少这回遇上对手了,那位官大人还是月茴山紫云宫弟子。”

“一冰一火?”道士轻咳,“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”

“苏姐姐,我记得‘封魔大战’第四十三回里仿佛有位使双箭的神君,也不知后来怎么样了?”走在最后的道童小声提醒。

“封魔大战,这名字起得委婉。”道士笑道,“别说沐橙编不出,连我都不晓得。当初南天门前被天雷轰的干干净净,多少人的仙元现在都找不回来。”

他的笑容里除了唏嘘,似乎还包含了点别的情绪,只是隐藏的太好,一般很难让人看出来。

“少天那只是特例。百年之内,难再见故人。”道士摸了摸小徒弟脑袋,似语重心长的教导,又似某种轻叹。打发了好奇的徒弟,他习惯性抚了抚伞柄。同时一个声音自肩侧响起,仿佛有人也轻拍了下他的肩:

“故人会再来。”

转瞬之后,他已恢复了无比熟悉的自在神情。一如那一天同苏沐橙保证时的样子:

故人当然会再来。无论三百年,还是五百年,哪怕那人的魂魄碎裂成千千万万片,也一定会找他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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